＜第零章 第四回 鮮紅＞
「雅貝爾，墮落城市是怎麼樣的地方呀？」依溫一邊攪拌著湯麵一邊問道。
「嗚哇就是個……恩……很神奇的地方吧？」雅貝爾吃了一口麵，然後繼續說了下去。「來自世界各地的閒雜人等很多，那裡可以看到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喔。
不過話是這樣說，當地人其實都很不錯的，雖然平常損的要死，又毒舌又喜歡陷害人，不過有問題的時候他們都還是很樂意幫忙的。
說到這裡，他又咬了一口章魚腳。「他們都很熱情啊，而且酒量都超好的，其實我也被訓練的很厲害啦，只是不喜歡酒的味道而已。
「依溫喜歡……嗯，喝過酒嗎？」
毒舌……喜歡陷害人……光是這樣的敘述，依溫難以繼續想像那裡的人有多好。「呃，只有一次……被朋友騙的。」依溫苦笑。
「後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，我不太記得……但是雷爾……啊，就是那個朋友，突然很少欺負我了。」心情突然複雜起來，希望沒有顯露出來。
「嗚哇……那真是糟糕哇，不過一出事就馬上學乖還真不賴。」然後了結了碗裡最後一口麵。「是怎麼了嗎？你臉色不太好耶？」
「沒、沒什麼！」看到雅貝爾的空碗，依溫發現自己的麵幾乎原封不動。
「不好意思、請等我一下……」依溫連忙吃了起來。
「這樣會消化不良喔！」
此時吉菈端來裝飾著水靈珠的奶油杯子蛋糕，像雅貝爾笑道：「這個是招待，菜單沒有的喔。份量不會太多吧？」
「還請你等一下依溫囉，我不希望她又狼吞虎嚥然後……」「不要說啊－－！」
「怎麼可能會嫌多啊！」大概是因為食物相當美味，雅貝爾心情非常好。又啃掉了根章魚腳，然後他望了望依溫。「啊，依溫最後一跟章魚腳妳要不……算了妳先吃妳的吧……」
望著新端來的杯子蛋糕，他的口水仿佛就要流下來了。「依溫我可以不等妳先吃嗎？」
※ ※ ※
「不好意思！給我來份菇菇濃湯麵！」凱推開門立刻找了一張桌子坐下，對著女服務生這麼說著，似乎沒注意到正在用餐的依溫和雅貝爾。
「嗯──接下來就開始作戰計畫吧！」心中這麼想的凱低頭沉思著什麼。
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，習慣性抬起頭來看看，卻是看到了有著不良印象的凱。
一瞬間雅貝爾露出了一種詭異的表情，突然感到「冤家路窄」這話真是準到不行。
當然可以啊……還沒能吐出任何一個字，用餐的動作也被推門聲打斷。「凱也來了啊！」
依溫看向雅貝爾，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。這兩個人到底怎麼了……似乎已經把稍早的事情拋諸腦後，依溫疑惑著。
啊啊……凱似乎沒注意到這裡，希望剛才脫口而出的招呼，他以及吉菈都乾脆沒聽到的好。
聽到開門的聲音，吉菈想要去迎接，但這位初次見面的客人已逕自拉開椅子坐下。她沒再多想什麼，迅速端上一碗熱騰騰的湯麵。
發現凱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，雅貝爾也沒有主動打招呼的意願。咬了一口章魚腳，似乎都忘了要留給依溫，然後一臉正經的盯著依溫。「吶，依溫我問你，我看起來會像女孩嗎？」
「……唉？」依溫睜著圓眼睛看著對方。「不會啊！」
「……那為什麼好多人都會錯認我的性別呢……是眼睛拖窗還是腦袋有洞還是……」莫名其妙的開始碎碎唸了。
「嗯－－不過是長得很可愛喔。」不多加思考地坦白說出。
「不會像男生啊！」，「不過很可愛喔！」……雅貝爾忽然發現自己似乎認識了一個非常天然的妹子。「男孩子長的可愛到底算是什麼啊——」一張苦瓜臉都擺出來了。
「咦！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了……」
「不……沒事。」扶額露出了很囧的表情。
「真的……沒事嗎？」依溫喝下了最後一口湯。「呀，吃飽了！謝謝招待！」
「啊依溫你如果不吃杯子蛋糕的話我就吃掉囉？」雅貝爾揮揮手中的湯匙，對依溫說道。
※ ※ ※
吸了一口麵，一口兩口，眼看碗裡熱騰騰的湯麵就要一掃而光，看似是沒注意到湯麵的溫度就直接吞下肚的凱依舊是面無表情。
「所以……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到奇幻村收集情報，再來繼續往洞穴的深處進攻。計算一下時間的話……大概需要一星期左右就可以完成了吧？」
當最後一口湯被吞下肚子後，凱忽然站起，眼神透露出一點興奮的到櫃檯前付完帳準備出門。
但事情卻沒他預料的這麼順利，非常不巧的撞到一位人高馬大、身穿破爛T恤和牛仔褲、嘴中叼著香煙的流氓。
「走路看路啊！白痴，這件可是名牌欸！」一位流氓首先跳出來破口大罵，還不忘拍拍衣服上的灰塵。
「哎呀哎呀──真是不好意思呢。不過那件破爛的衣服竟然是名牌……」跟對方道歉後還將最後那段話特別壓低聲音，但是還是被聽到了。
「你這混蛋！今天來吃飯和看吉菈的心情都沒有了，都是你害的！」那名男子手一揮，躲開是躲開了，不過頭上那頂黑色鴨舌帽卻被打落了下來，凱的頭髮也就這樣曝了光。
男子帶著身後兩名小嘍囉走到旁邊，還不望踹了踹鴨舌帽一腳。
凱冷冷的看著被踩髒的帽子，彷彿連整個餐廳都變的冷冷清清的，但他卻笑著對著三人說：
「不好意思啊！這位先生。我剛剛的舉動實在是太對你不敬了，為了補償你們，我讓你們打三拳好不好呢？」
「欸欸──竟然有這種白癡，老大你說呢？」一旁的小嘍囉用手臂推推他們的老大，他則是陰險的笑了笑後說：「好啊！既然你都這麼有誠意了，我們當然是奉陪到底囉！」
於是，四人便走出餐廳，餐廳的氣氛很快就回到當初的溫暖感覺。
四人走到一旁的陰暗處，老大握緊拳頭，躍躍欲試的說：「準備好了嗎？我要打囉！」
「碰！碰！碰！」三人接二連三的揮出了強力的拳頭，讓凱秀氣的臉龐出現了紅紅的瘀血，但凱還是不動如山。
眼看三人就要離開的凱，連忙叫住。
「三位先生請留步，我還有一份道歉禮要獻給你們呦！」
三人眼睛為之一亮，便又再度走了回來問道：「哦？道歉禮啊？是錢嗎？唔……」
現場的氣氛瞬間黯淡了下來，一道強烈了氣息和臉龐冰冰冷冷的感覺蓋住了男子接下來要說的話。
這冰冷的感覺……他舔了一舔，一臉震驚，於是轉頭看看身旁的一位嘍囉，早已人間蒸發，剩下一灘血、被使勁扯開的四肢跟具有咬痕的身軀。
男子在轉頭看看凱的動靜，凱舔了一舔嘴角上的血跡，微笑的說著：「這就是道歉禮喔！」
「等……等等！救命啊！誰來救……」
「咖滋咖滋……」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從凱的嘴中冒出，雙手沾滿著血液、樹木旁也有、草地上也有。剩下一些被撕裂、扯開的四肢被丟在地上。
凱嘆了嘆氣說：「切──吃了之後讓我的神力不斷排斥……唉……下次得多多克制一下脾氣和妖力才好。」
黑色略為鮮紅的人身，逐漸消失在陰暗裡。
※ ※ ※
唉唉－－！彷彿完全忘記蛋糕了，依溫不捨的看著，又覺得不能再多吃了。「嗯嗯，就給你吧！吉菈的甜點真的超－－棒的喔！」
突然間，門口處似乎爆發了爭執，依溫嚇了一跳，不禁向那裡看去。「又是那個人……」吉菈低語。
破口大罵的那名高大男子並非當地居民，但已來過店裡好幾回。他的衣著邋遢，總以奇怪的眼神看著吉菈，甚至說些令人反感的話，不過吉菈仍以禮接待，而這樣在店內惹事還是第一次。
看來是因為被撞到了這種小事……而且對象正是那個新面孔，看起來也是個冒險者。
所幸只有一會兒，那一群人便出去了，店裡很快就回復和諧。然而，吉菈卻感到一絲不安。
「那個人是凱－－」依溫認出了背影，之後凱跟著那名粗魯的男子離開了。「他應該不會怎麼樣吧……」
「……要跟上去看看嗎？我有種不太妙的感覺。」幾乎是一口吃掉布丁，然後這樣的詢問依溫。「盜賊的直覺可是向來很準的啊……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……」
經雅貝爾這一說，心理的擔心轉為更深的不安。「好……！」和吉菈道謝後，兩人便離開了。
兩人離開了餐館，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後，聽到了人被毆打的聲音，還有求救聲。「……那不是凱那傢伙的聲音，倒比較像剛才那小混混的……」雅貝爾一面轉身找尋聲音的來源，一面向依溫說道：「我們過去看看吧！」
「呃、嗯！」依溫也聽到了，雖然瞬間心理產生了抗拒，以及可怕的想像，還是跟上了雅貝爾的腳步。
就在兩人盡快（然而安靜地）往聲音的來源前進，一切突然又安靜了。
突然的安靜下來讓現在的一切顯得更加神秘與詭異，兩人小心翼翼地前進著。然後雅貝爾發現在前面不遠處的草地上，有著一灘又一灘的紅色液體。
「……是血！依溫好像還沒發現，要告訴她嗎……？」雅貝爾在心中糾結的想著。
依溫小心地跟在後頭，維持著幾步遠，突然，雅貝爾停止動作，頓時氣溫似乎又下降了幾度。「怎、怎麼了嗎？」
「…….算了，還是先別告訴她吧。」雅貝爾心想，並且稍微再往前看看。似乎並沒有甚麼東西，但是昏暗的光線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。
他回頭，對著依溫說道：「……我們再前進看看吧。」
「……嗯。」如果剛才的聲音，真的是凱對那些混混動手，估計就在附近了啊，難道凱把人帶走了嗎……。
依溫如此想著，接著才突然意識到，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森林底部昏暗的地方。「啊、對了，我可以使用火魔法嗎，這樣可以看得更清楚……」
「……」雅貝爾露出了複雜的神情，然後才慢慢吐了一句「……還是……先別了吧，也不知道前面有甚麼……」說的同時一邊繼續向前行，然後突然踢到了某個東西。「啊啊——」
「啊啊－－！」完全不清楚狀況，只是被嚇得跟著叫了起來，同時正在凝聚的魔力－－化為小火球－－被拋了出去。
火球不大，只燒起了一旁的草地，但不盡快滅火，恐怕會燃燒得更旺盛。「不想上森林日報啊－－」依溫心想，然而最後她決定先不理會，而查看雅貝爾發生了什麼事。
火焰照亮了週遭，而眼前的景象－－
地上的血紅被火光照耀得更加明亮，連帶的周遭也因為光線而清楚了，雅貝爾因此看輕了自己無意間踢到的東西。
「那是——」人的屍體嗎？只剩下一部份的人的屍體？但是雅貝爾不敢說出來，擔心會嚇到身旁的依溫。
「雖然總會看到的，但——」雅貝爾回頭看了看依溫，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擺的是驚恐的表情。
一地的鮮紅色，以及支離破碎的人體，伴隨著火焰的光與熱度，像是地獄。依溫覺得噁心，比獨眼獸的屍體還要噁心——
她嘗試讓目光移開，卻看到面露驚恐的雅貝爾。「唔……」依溫想要逃走，但是力氣瞬間消失了，只能跌坐下去，眼淚奪框而出。
回過頭，雅貝爾努力壓下噁心的感覺，並嘗試理清現在的狀況。「很明顯是有人被殺了吧……是誰？凱那傢伙還是那些小混混？」
儘管對凱的印象並不好，但畢竟是認識了。他由衷的希望這些人並不是他。
聽到身後傳來了些微的聲響，他反射性地回頭，卻發現是依溫跪坐到了地上。「果然……」雅貝爾馬上伸手拉住了依溫，並四處觀察還有沒有人的蹤影。
楓之谷の小說
第四回 鮮紅
50
500
1,000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