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唉──!我真的是瘋了,才聽你說的話!」
「不會啦隊長,我覺得妳人挺死板的啊!」
「你說什麼──!」
「對、對不起──!」
莎娜和卡夫在與冒險者談話結束後,他們仍不斷逃避魔儡的追殺,卡夫先前的作戰經驗,立即讓莎娜進入了與魔儡的戰鬥狀況,聖火的燃燒讓魔儡都沒得接近的機會就被擊斃,火焰的旺盛就如莎娜焦躁的情緒:「我先說好,卡夫!等事情結束後你還是得要負起責任,知道了沒!」
「知、知道了啦.....隊長小心!」卡夫抽槍將莎娜推到一旁,直接往她的影子連開數槍,擊斃準備偷襲莎娜的魔儡;他們兩人在森林中穿梭嘗試甩開敵人,但魔儡就像記住他們味道的獵犬一樣,層出不窮的追了過來,不給喘息空間的追殺下,已經讓卡夫快把子彈給打完,但他們倆仍離同伴的據點還有段距離。
「卡夫,你這樣子會把魔儡──」
「我知道,這樣反而會讓魔儡一路跟到據點,這樣撤退根本沒有意義.....」
「難道你沒有想好配套措施嗎?」
「我、我想說敵人應該也會休息一下嘛......」
「你這個白癡!」
莎娜把剛剛與冒險者交談時流下的淚水,全都怪罪於卡夫身上,就是這個男人害得她落的這個下場,儘管她非常介意,為什麼報喪女妖會成為諸神黃昏的一員,也不禁納悶所謂的洛基,到底還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。
但她看著眼前那掀起叛逃行動的卡夫,還是有很多吞不下的怨氣:「你這傢伙來到滅血組沒有立功就算了,你還分化組內的感情,就算你是對的,到時後我也不會替你跟雷狄米大人求情!」
「......」
「喂!我在跟你說話!卡夫!難道你要放肆到──」
「隊長快低下頭!」
「我是說你有沒有──」
「隊長失禮了!」
噠!卡夫沒有時間解釋,他舉起腰上最後一顆閃光彈朝空中投擲,同時直接從後方環抱住莎娜,粗魯的伸出手遮住莎娜的雙眼,並握住莎娜的手:「要往下跳了!」他封鎖莎娜的視線同時直接拉住她,原本在樹上跳行的他們一躍至地面,而上方的光點吸引大量的魔儡撲擊而去。
卡夫的速度很快,儘管讓莎娜一時混亂的往下跳去,但著陸仍非常順利,便這樣跳入下方一個不起眼,但直徑指少有兩公尺長的樹洞中,他們像跳入洞內般的狡兔鑽了進去,暫時甩開了魔儡行蹤,四周是黑暗的空間。卡夫放開握住莎娜的手以及遮住她的雙眼,但黑暗之中他看不清莎娜的臉龐:「這樣就可以先暫時躲起來了,等一段時間在......」
啪──!清脆的耳光從卡夫臉龐響起,他其實有點錯愕,這麼黑的地方莎娜怎麼還打的到:「下次在這樣,我不會這麼簡單放過你。」莎娜不滿的罵著卡夫,情緒不至於讓她提高嗓音,她知道現在雖然避開了,但大量的聲音以及不必要的光源可能又會吸引魔儡。他們就這樣躲在裡面,壓低著音量,不製造任何的光源。
「......是,隊長非常抱歉。」卡夫怯怯的摸著臉龐,原本剛剛與冒險者會談時,卡夫那高漲得氣燄,在與莎娜獨處中完全被澆熄:「我只是......」
「只是想什麼?你在說一句我就判你頂撞──」
「我只是覺得.....妳能平安,比什麼都還重要而已啦,哈哈,哈哈哈......」卡夫不清楚莎娜有沒有看清楚他的臉,能的話他不希望被看清楚,畢竟他每次傻笑的時候,真的跟一個笨蛋沒什麼兩樣『笨蛋卡夫』這種外號,已經在滅血組有一些的調侃謠言。
這個答覆一時間讓莎娜有些尷尬:「哼......操心你自己吧,菜鳥。」黑暗中的莎娜別過頭,她剛剛只是隨意的伸手打到卡夫的臉,現在她希望在這個黑暗中,她並沒有與卡夫正面相視:「先說好,如果到時後你跟別人說我有哭過,我絕對會讓你好看。」
「不會啦!就算說了也沒人相信我,哈哈哈!」卡夫的傻笑聲一直沒有停下:「莎娜隊長這麼受人景仰,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妳會哭嘛!」
「你這是調侃我的意思嗎?」
「沒、沒有啦!只是......欸......就只是.......」
「我建議你還是閉上嘴比較好,你這種傢伙到底是怎麼加入滅血組的,嘖......」
「就.....申請加入,就進來啦?」
莎娜感覺跟卡夫聊天是一個很痛苦的事情:「我的意思是,你怎麼會想加入滅血組,你的外表就跟嬰兒一樣,我看你跟我比腕力不用兩秒就會輸我了?」
「欸,我覺得隊長妳半秒就能贏我了。」
「所以啊?你這傢伙應該是去後勤才對啊?你根本不是......戰士的料,你懂嗎?」
「我一直覺得我本來就不是啊?」
「所以才問你為──什──麼──!」莎娜的第六感真的很好,只要想打卡夫的動作都能很精準的做對,例如她掐住著卡夫的衣領:「你講話是在迂迴什麼鬼啊?你娘門啊?」
「啊啊啊!好啦!我說!我說!要看到天國了啦!」卡夫痛苦的求饒莎娜才饒過的放開,他乾咳了幾聲後才喘的過氣;月光穿過薄雲照進樹洞裡頭,卡夫以及莎娜有默契的躲到樹洞裡頭一點,深怕這點光芒變成指引魔儡的路徑:「好啦,其實會想加入也很簡單。」
「卡夫,你一定要這麼靠近我嗎?」
「啊這裡就這麼擠,不然我也不想靠近隊長妳.....」
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你嫌棄什麼?」
「我,我......對不起......」卡夫放棄所有的解釋。
那一晚卡夫對莎娜聊著過去的自己,以及嚮往門徒的夢想;他比莎娜好了一些,卡夫住的村子遭到魔族攻擊時,還不至於面目全非,當時殞鐵十字支援下,卡夫看到殞鐵十字的樣子,對孩子的眼裡不是什麼善良,而是單純的帥氣以及崇拜,原本在村子裡就是童工無父無母的他,毅然的想嘗試加入殞鐵十字,自願成為裡頭的教徒。
莎娜則是六歲就被雷狄米收養,而當時的情形卡夫並沒有追問,莎娜在『那個時候』是怎麼活下來的:「所以當時不是雷狄米大人過去救你的故鄉?」莎娜開口問著。
「不是,就只是單純梵亞斯的武裝部隊,所以那時我去的是梵亞斯的教會。」卡夫屈膝還抱著雙腿,月光照映出他的臉,莎娜看見卡夫這幾天沒睡的樣子其實非常憔悴,臉頰還印有莎娜剛剛打的手印:「......我從小就是被人當笨蛋看的人,沒人看好我。」
看著疲勞的卡夫,莎娜有那一秒閃過一個想法:好像對卡夫真的太苛刻了?她沒有說,只是靜靜的聽卡夫說完接下來的話。
「當殞鐵十字的人對我說:只要勇於奉獻,神就會給你最強的力量。小時後就被這樣激勵了,知道世界各地與黑暗生物交戰的情形,我希望也能盡一點心力,因為.....教團教我只要勇於奉獻,就是神的棋子,我想站在那個棋盤上。」
「你沒想過自己行不行嗎?」
「不行......」卡夫低著頭,笑容越來越苦澀:「我以為加入滅血組就能上最前線,結果來到滅血組後我還是去了武裝部門的支援,跟後線的狙擊部隊。」
「那你還敢叛變?」
「......」卡夫一時縮了一下身子,隨即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,莎娜持續的說著:「滅血組待不下,或者是覺得不適合想要離開,誰也不會攔的,難道你連量力而為都......」
「就只是覺得。」卡夫搔了搔臉頰:「好像我不做的話,我就真的一無是處了,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.....況且。」卡夫喘了口氣,他看見月光掃到莎娜的臉龐上,卡夫有些尷尬的迴避不敢看她的雙眼:「我有一個加入司法部的朋友,是我過去同期的死黨.....諸神黃昏的事情他只是提出:『難道沒有其他方式阻止戰爭嗎?』這個簡單的疑問就被抓去緊閉,之後我就沒有他的消息......」
「.....你的朋友?」
「是啊,明明只是躲在最後面的司法部,結果卻比我死的早。」卡夫很清楚抓去緊閉的結果,他淡淡的搖了頭:「早知道.....早知道。」他語中充滿著責備自己,甚至罪惡感:「如果我過去有說服他,跟我一起加入滅血組的話,搞不好他就不會死了......」
「結果我不但沒有說服,我還支持那傢伙去司法部......」卡夫無助的將臉埋進懷裡:「如果我有像隊長這麼厲害,像隊長這麼英明,我搞不好就能提早一步救他也說不定。但我不是,我只是一個......」卡夫沒有掉下任何的淚水,他身穿的滅血制服──染的血夠多了:「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行的菜鳥而已。」
「.....」莎娜沉默的聽著卡夫接下來的話:「我不是違抗隊長,或者是雷狄米大人的意思,我只是想.....保護其他人而已,我不認為諸神黃昏是我曾經的夢想,也不是我未來的夢想。」
「不過,我真的還是太菜了,搞到現在還要害得隊長躲在這裡,真的非常抱歉......」
「……」莎娜很安靜的聽完,她看像眼前那個卡夫──那個自稱腕力只要半秒,就會輸給自己的卡夫;結果說這種話的人在面對自己時,卻能臨危不亂的使用閃茫幻術來反制自己,莎娜甚至有一種考量,如果卡夫目的不是說服自己,而是要殺了自己,卡夫可以利用那段時間朝她腦門開槍也不一定,但卡夫沒有。
她感受的出,卡夫這個人的真城,以及讓她會想多看卡夫幾眼的特質。
「你啊,謙虛跟自卑還是有差的,你這是在汙辱我嗎?」莎娜無視卡夫的歉意,甚至有些斥責。
在魔儡的追擊下,儘管沒時間用閃茫幻術吸引所有魔儡,但卡夫還能在撤退之於搜索躲藏地點,甚至能果斷在極短的時間中,帶領她隱藏起來,並甩開了敵人,莎娜突然有些理解,眼前這個掀起革命的男人這傻里傻氣的樣貌下,其實有一個超呼他想像的能力。這能力也造就了部分滅血組的人支持卡夫的理想,並且判逃滅血組。
想到這點,莎娜不禁的想放下身段,她告訴自己這個溫柔僅限今晚:「你可是讓我吃到苦頭的男人耶?你要知道,滅血組中的隊長選拔,是必須透過對決下分出勝負,從而篩選出來的,你知道嗎?」
「欸.....什麼──!」卡夫很明顯不知道:「我沒有竄位的意思!我沒有啊!」
「你沒有就好。」月光照印他們彼此的臉龐,狹窄的空間內他們湊的有些近,莎娜伸出手戳著卡夫被打腫的臉:「你──要有點自信!這樣子像個女生樣的,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你的哦?」
「我、我、我、我.....我是無所謂啦。」
「啥﹖你同性戀?」
「才不是!隊長妳誤會大了啊!」一直被戳臉的卡夫他痛的發疼,卻也不敢反抗莎娜,畢竟......離他這麼近的女人,不就是數年前在梵亞斯的大街上,卡夫景仰憧憬的少女嗎?
他還是忍不注偷看莎娜幾眼,這大概是目前最接近莎娜的一次,他想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:「只是.....欸.....」
「你在看什麼?有血沾到我臉上?」
「......還真的有耶。隊長,失禮了。」卡夫用袖子的衣角,輕輕擦拭莎娜的眉間:「現在任務優先嘛!還得想辦法跟阿斯嘉特政府有溝通機會不是?那種事情之後再說嘛!況且──」
「況且?」
「等等我帶莎娜隊長回去看大家,大家一定會嚇一跳的!而且有妳的指揮絕對比我還靠譜,到之後就不是我帶領大家了,而是要麻煩莎娜隊長妳的領導。」卡夫輕輕擦掉莎娜臉上的血漬後,他表情就像個興奮的孩子說著自己的夢想。
「所以,隊長妳能平安,比什麼都還重要而已啦!」卡夫語調有微妙的變化,外頭沒有怪異的搔動聲,顯然敵人沒有發現他們倆人,但卡夫刻意的沒有說,現在是出發的好機會──
專心聆聽的莎娜也不由自主,不打算提出現在是離開的好時機。
「.....用不著你操心。」莎娜別過臉,輕推開了卡夫:「我累了,想咪一下,交給你來守望。」
「啊!那我外套先借妳吧!雖然現在夏天,但晚上還是會涼。」卡夫逕自的脫掉制服的外套,批在莎娜的身上,這讓她有點難為情:「你這外套幾天沒洗了?」
「我判逃的時候……欸,我帶大家離開前才洗過的啦!」
「你這小子......隨便你。」莎娜冷哼一聲,仍接受了卡夫的好意拿著他的外套,披在自己的身上好好睡一覺。
莎娜是一個冷漠讓人難以接進的女人,但她其實有一個脆弱的心,她在不卡夫發現的前提下,雙手緊揪著他的外套縮在懷裡睡著,還能感受到外套上溫暖的體溫,以及淡淡的香味,儘管是荒郊野外,莎娜在那一晚睡的非常安穩。
卡夫不敢說出自己的情感,那是因為他覺得莎娜離她好遠;莎娜不願去看待心中的想法,那是因為她擔心她只是自作多情。
在過去那一晚時,當他愛上她的時後,他不說出心中的想法。
在今天這一晚時,當她愛上他的時後,她告訴自己別想太多。
當他們倆發現,他們彼此都非常單純,卻都有共同的默契時,他們倆在也沒有相遇的機會。
「妳能平安.....比什麼都重要。」
成為他們倆之間的告白,卻又是無法回應的答覆。
【全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