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人,您就先好好休息吧。」芬里爾的行動儘管鼓舞了梵亞斯新政府,四周盡是寫滿誇張的文宣,讚揚著冒險者聯軍、梵亞斯,以及聖判雷霆的英勇,唯獨莎娜以及旗下的滅血組就是高興不太起來:「不管如何,休息才能有足夠的時間把自己的劍給磨利。」
「莎娜,什麼時後輪到妳指揮我了?」
「不,我不是這個意思,我認為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先統整軍力,連續的作戰導致的疲勞會對我軍無法發揮該有的水準。」
「什麼時候輪到妳教我了?」
「不,不敢......」
「哈。」雷狄米連躺在病床上都不太願意,他從旁邊的沙發椅站起來,從這個梵亞斯軍醫院望向外頭:「也差不多了。」頭盔中傳來些微的喘息聲,莎娜如坐針氈的站在原地:「發言不當還請大人寬恕。」她準備彎腰,奢望得到原諒時,雷狄米阻止了她:「也差不多了,莎娜,妳做的很好。」
「大人,我不太懂你的意思。」
「也差不多要有一個,能代替我指揮軍隊的人了。」
「大人──!」她有些慌張的喊著,看像雷狄米那殘缺的右手,只有與雷狄米一起生活、共患難的人才能發現這維妙的感覺,自從雷狄米從亞特蘭鎮離開後,他其實正在流失著什麼,當莎娜發覺時她才知道,雷狄米處心積慮想與芬里爾作戰,並且殲滅的原因,便是因為他的時間不多了,失去神裝的供給,他將會回到那落魄、殘缺,什麼都不是的廢人,仰賴神力存活的雷狄米,壽命早已處在倒數計時的狀況。
雷狄米必須把握他最完盛的狀態,來去做一些他能夠做的事情。但莎娜一直很不願意去想這個事情,她也不懂雷狄米面對這種事實時,為什麼他能夠這麼的坦然,她以為存活百年的人反而會更珍惜延續的機會,但事實卻是相反:「西羅說的沒有錯,有時後一些事情,錯的是這個世界。」雷狄米看向窗外說著。
「但這不應該是懲罰其他人的藉口;仇恨不會帶來什麼,仇恨......只會製造更多的仇恨。」他輕嘆一口氣,左手靜靜的倚靠在窗台上:「當我領悟這個事情時,竟然就過了一百年。而妳卻能勇敢的作出決定,參與卡夫的行動,妳能辦到我無法達成的事情。」
「不管如何,什麼樣的錯誤終究都需要由人去導正。妳可以拒絕這個責任,莎娜。」雷狄米的背影是滅血組追隨的的指引,但雷狄米所站的這個位置,代表著一個必須背負的沉重,如果那個背影倒下了,背後追隨的人想必也會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依靠:「妳甚至可以恨我。」
莎娜緊握著手,身份的高低下莎娜不可能做出孩子氣的行為:「大人,我沒有理由恨妳,你是把我從戰場撿回來的恩人。」莎娜其實懂雷狄米的意思:「卡夫......他就是追尋這樣的你而做出決定,能持續追尋這樣的雷狄米大人,這樣的聖判雷霆。」
莎娜左腿併靠右腿,鞋根發出響亮的喀喀聲:「我感到非常驕傲,請雷狄米大人繼續給予指導。」
雷狄米內心的轉變,或許只是單純喚醒當年的初衷,莎娜甚至認為雷狄米沒有變,她認為雷狄米只是想回到『警長』的身份,但是那一天莎娜並沒有這樣跟雷狄米說自己的看法。而那一天也是她與雷狄米達成的共識──開始調查埃洛姆,查出這個人的面貌,但莎娜那個時候也沒想到這也成為雷狄米最後交代的任務。
「真傷腦筋呢,不能送吃的該送雷狄米什麼?璃心花嗎?」莎娜離開了軍醫院找了米爾拉及泰羅,自從擔任了泰羅的劍術導師後,莎娜多了一個學生,同時也多了新朋的朋友,也多了一份溫暖的家庭,與他們相處的時後,莎娜能夠短時間釋懷卡夫的死:「花就可以了啦!其實過去的政治社交時,都有不少送給大人的禮盒,只要送的是食物,大人都會直接把那些東西仍到一旁叫我們自己處理。」
「然後你們就能加菜了嗎?」
「對!對!對!當然這種事情都是我們這些幹部才有的好處。」莎娜扎了一眼嘻鬧的笑著,她一手牽著泰羅的手:「過去的雷狄米大人......的確是激進份子,但沒有他的主導,與黑暗生物的作戰是不會這麼順利的,到現在我是這麼堅信。」
「丹恩叔叔也這麼說過。」泰羅一旁插嘴著:「雖然我不懂你們大人做的事情啦.....但我相信丹恩叔叔的話。」
莎娜看著矮他好幾截的泰羅,這孩子雖然是一隻嬌小的獅子,但已經能看的出他未來是一隻能率領眾人的雄獅,她蹲了下來與泰羅平視:「那泰羅願意相信莎娜姐的指導嗎?」
「莎娜姐不要把我當成需要哄的孩子啦!」泰羅笑的有些憋扭:「我當然相信莎娜姐,因為妳是雷狄米的繼承人!」
「什麼繼承?我才不要帶那個頭盔咧,一定很熱!」
「小心雷狄米就站在妳後面啊!」
「米爾拉夫人妳這個玩笑真的會嚇到我......」
「不會啦!到時後我在叫雷狄米不要生氣就好啦!」
「哇哦?泰羅想保護我這個莎娜老師嗎?」
「欸?尊敬老師不就是要這樣嗎?」
「哈哈!你這孩子──」米爾拉牽住泰羅的手,繼續與莎娜在街上逛著,看向梵亞斯這奪回榮耀的大街上,他們都很開心能繼續享受到這個和平,儘管征戰並沒有結束。莎娜在這段日子與米爾拉跟泰羅的相處,結成的羈絆越來越深,她與米爾拉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,她也成為泰羅依賴的大姐,教導他劍術外,以及她曾在教團中學會的知識,毫無保留的傳授給泰羅。
與他們母子倆相處的時候,莎娜能夠短時間釋懷卡夫的死,額外多餘的時間,她會用來回憶曾經與卡夫相處的短暫時間。
她責罵自己其實是一個濫情的女人,她甚至覺得她有這樣的情感,是不是因為她是一個隨便的女人。
她更痛罵自己,為什麼當初不對卡夫好一點,雷狄米過去威嚴、兇悍,鮮少對人投以溫柔的關懷,就算給予那也只是冰冷的口頭讚賞,那是一個說不上坦承的溫柔;如今雷狄米的改變,他成為一個學會與仇恨對決的勇士,一個真正會挑戰世界的男人,莎娜很幸運得到雷狄米溫柔的擁抱,甚至是雷狄米的道歉,更別說是雷狄米至今的關懷。
能這樣跟隨雷狄米,對她而言是值得榮耀的事情,甚至感到幸福,但每次一想到這點,她的內心就感到自責,甚至痛到難以言喻,因為她從來沒有給過卡夫這些,從來沒有。
一想到這點,她覺得她是一個非常糟糕的女人。
【待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