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無限風波苦，輸與江湖釣叟知。
「我說，妳一個姑娘家成天舞刀弄槍的，是想讓整個聖墓山上下教眾都怕著妳不成？」
「喔？舞刀弄槍又如何？礙著你了？」
「不是，可妳這樣，是有什麼想完成的事麼？稱霸武林一統江湖？呃，宣揚教義？」
「沒有，我就想找人打架。」
今夜他忽然又夢到從前了。
可惜，夢回幾轉，終究是曲終人散。
他擱下筆，行船微顛，紫竹枝順著桌沿滾落，印在地上沾出一個墨黑的印子。
昔年翻弄詩稿，彈琴舞劍，今時提筆，落在筆下的卻是金戈鐵馬，烽煙焚城，他又飲了口酒，是，寫到哪了，戰禍頻仍，民不聊生，聖上，當今聖上……
酒醒夢弛，而今的風景便恍若隔世，他心想著也該讓那好姑娘回去了，回大漠吧，風沙蝕骨，難道這世道或江湖又難道不是嗎？
過去的便也過去了，不是說能回來便能輕易回到從前的，他想著那小樓裡守著燭光的異族女子，纖纖素手操著針線綾羅，他想著不屬於他的就讓一切歸去吧放手吧灑脫點吧。
「哈，我挺經打的吧？」
「千島長歌，不過爾爾。」
「就妳現在這副德性想說這話還差的遠呢，不然這樣吧姑娘，你給我縫個香囊怎麼樣？這樣我下次可以稍微考慮考慮繼續陪你比武招親。」
「誰比武招親！」
「嘿，認真的，妳想打隨時能打，想幹些其他的什麼也沒有問題，公子我一律奉陪。」
「我可沒這閒功夫一直留在長安。」
「不然這樣吧，妳走到哪我就跟到哪，想去哪兒？揚州？巴陵？洱海？」
「你們長歌門難道都這樣廉價啊？像個挑夫似的。」
「我甘願廉價，就是要倒貼都成，怎麼樣？這提議不錯吧？」
初入江湖時，聽人言莫忘初衷。
莫忘初衷，呵，事實上忘與不忘，又有何區別呢？
最後總是要辜負的。
如他筆下而今戰禍，如他夢裡伊人，如他這一生一世的漂泊、辜負的誓言或者化為一紙空談的理想，幾世之前，斑斕青史深處，不也一次次輪迴未休嗎？
「你又要走了，這次要去哪裡？什麼時候回來？」
「很快，我答應妳，很快就回來了。」
江尋 - [劍三] [琴明]
➤古風百題 零一至一十
蒼瀾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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